戴婚戒的老师,[转转贴贴]小沙弥眼里的老法师——历史系的老师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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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我以前是学历史的,本科生戴婚戒的老师。一个系就象是一个庙,系主任就是掌门人,每个老师都说得清自己的师承来历,研究生也算是衣钵俱全,授了戒,本科生还谈不上是谁的学生,所以只能算小沙弥。

    我们系以前的老掌门是研究元朝史的,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死了戴婚戒的老师。老掌门是白齐和的学生,白齐和么,就是那个到敦煌倒了一大堆古董回去的法国探险家,他靠了那堆从王道士手里买去的经卷成了中国通,所以有资格收中国的学生研究中国史了。我们老掌门活着的时候,还见过几次毛泽东,谈些历史、诗词,特别毛泽东对成吉思汗感兴趣的时候。

    我们没来得及见着老掌门,我们上学的时候已经是一个胖丈门当家了,胖掌门是老掌门的徒弟之一戴婚戒的老师。老掌门的徒弟基本都在我们系里,而且按先进山门为大,从大师兄一直排到关门小师弟,大师兄带的研究生有几个毕业之后也在我们系里做老师,但见了入门比他们晚的小师叔也得恭恭敬敬的,这是辈份,不能搞错的。当然,大师兄小师弟什么的,是他们互相之间的事,我们该是比他们低一辈差不多。

    研究历史的人,分的类很细,每个人有自己的一摊戴婚戒的老师。例如研究元朝史的老掌门门下,有人是继续研究元朝的,有人是研究北方少数民族宗教的,有人是研究北方民族语言的,有人是研究匈奴鲜卑的,总而言之,都是和北方少数民族有关系的。另外有个老先生是研究太平天国的,他的徒弟有的研究小刀会,有的研究天地会,有的研究青红帮,有的研究邪教,有的研究湘淮军历史,都和太平天国有那么点儿联系。一般,一门学问够他钻一辈子的,很少会调换枪头。当然也有人例外,我们有个老师,是太平天国那一块里出来的,先是弄太平天国的,后来看研究农民起义不吃香了,就改行去弄香港,后来西藏那儿常闹事,就改弄西藏近代史,后来又去研究台湾史,很紧跟形势的。

    我们当时学中国通史,第一个来上课的是一个很瘦的老师,讲隋以前的古代史,这个老师脸色黑黄,上课时常咳嗽,很少看着课本讲,一般说到哪儿算哪儿,他比较偏爱讲艳史,从酒池肉林的夏桀、面首如云的山阴公主、夜夜笙歌的商纣一直到坐羊车的晋武帝,连本来该归到下学期讲的隋炀帝、武则天、海陵王、明武宗……反正是想到谁就说谁,哪个风流说哪个,一边说一边咳嗽,越说越精神,一讲就不停下来,直到下课铃响,他才严肃地说:“你们看,封建统治者就是这么荒淫无耻!”现在这位老师已经去世了,有同学说,他是看艳史看得太多,把身子搞坏了戴婚戒的老师

    第二个学期,讲中国通史的是当系主任的胖掌门,他第一次上课就说:“我是不喜欢照着书本讲的,书上的你们自己去看,我就讲点你们不掌握的知识戴婚戒的老师。”胖掌门高而壮实,穿黑西装,夏天穿黑的绸衬衣,一年四季戴墨镜,手拿一把黑纸扇,讲瓦岗寨讲了三节课,讲玄武门之变又讲了三节课,一看时间来不及了,马上就跳到烛影斧声,宋祖之死。后来跳得太快,一直讲到了天京失陷和李秀成诈降曾国藩,那不是古代史是近代史了。胖掌门讲起课来绘声绘色,一会儿学这个,一会儿学那个,一把纸扇,可以当宝剑,可以当朝笏,可以当马鞭,说到激动处“啪”地往讲台上一拍,不知道算上课还是算说书,反正大家听得津津有味。胖掌门著作颇丰,但甚是风流倜傥,和他的一个研究生有了师生恋,被调走了,他和老婆离了婚,和年轻的女徒弟结合,后来生了一个儿子,和他的孙子是同一年出生的。

    胖掌门走了之后,他的一个师弟做了系主任戴婚戒的老师。这个新掌门很土里土气,第一次亮相时,上身穿一件旧得发黄的老头汗杉,背上破了几个洞,下身穿皱巴巴的军裤,脚上蹬双橡胶的凉鞋,乍看看食堂里搬煤洗菜的杂工,但这土老冒懂好几门外语,包括梵文和古波斯语,据说这古波斯语在伊朗也只有十几个人懂的。他没给我们上过课,只开过几个讲座,专门介绍国际史学界主要流派,还推荐了一些书。我们毕业不久他就辞了系主任的职务,他说自己只会搞学问,不是做掌门人的料,还说都是元史系列的人做系主任不好,结果后来就换别的人做系主任了。

    不同的老师有不同的风格,有一个老师上课,很少讲学问,喜欢讲他小时候怎么到图书馆偷书,讲过去下乡怎么苦,说到动情处眼泪汪汪的,我们给他取个外号叫“曲啸”戴婚戒的老师。“曲啸”讲完了自己的苦难史,就开始讲系里的勾心斗角史,指名道姓、声泪具下地控诉系里的人怎么怎么整他,说了半学期,我们终于明白了,为什么他这个快四十的老教师怎么还是个助教,要不是是系里拿论文、外语、成果、著作、课时这些形式主义的障碍卡他,单凭他肚子里的才学,他本来早该评上教授了。